2019-12-23  阴  4℃  写于美姑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她？那个曾经腼腆又害羞的小女孩，在周末的儿科门诊，她又来了，带着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奶……

临近年底期末考试，为了不影响孩子们日常的上学读书时间，我们特意与MSI组织的加拿大华裔儿科医生张老师和台湾的李老师商量后，决定将感染儿童的儿科门诊调整至周六上午。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眼就看见了这张稚嫩的小脸。已经见过两次后，没有了当初的羞涩和不自然，她远远地朝我笑了。我朝她走过去，俯下身来，拉着她冻得发红的小手，笑着问她“你好，我们又见面啦！”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上次领的药应该还没有吃完，有没有不舒服？这次来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脸上有点痒。”她用手指了一下脸颊部位，隐约可见小片潮红，零星散在一簇粟粒状皮疹，奶奶也急着用手比划，嘴里不停讲着彝语，似乎怕我听不明白，忽略掉某些重点。

“除了脸上，其他部位有没有感觉到痒？”

“腿上好像有点痒，”

“来，我看一下，”

她撸起裤腿，没见到皮疹，但脚踝处一块明显的伤疤却映入我的眼帘，“之前腿受过伤？”

她点了点头，“被车撞到了，这里还有”，她脱下鞋子，足底部明显还可以见到一块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那些陈旧的瘢痕组织周围冒出的鲜嫩的肉芽组织，似乎在昭示着这个伤口经历了反复愈合与被破坏的历程。

“还疼不疼？”

“走快了会有一点疼！”

“这个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还要消毒，不要剧烈活动。”

她点了点头，我拉着她，让她在旁边的长椅旁坐下，一边为她做体格检查，一边继续和她聊家里的故事。

在几年前，父母都感染了艾滋病，很快就去世了，家里仅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她和刚刚蹒跚学步的姐姐，无奈之下，腿有残疾的奶奶和疾病缠身的爷爷靠低保承担起对两姊妹的监护和抚养，好在家里还有一位叔叔和两位尚未出嫁的姑姑可以帮忙照顾。好景不长，叔叔也因病去世，两位姑姑相继出嫁，家里仅剩下老弱病残的祖孙四人。2年前的一场车祸，几乎要了这位年仅6岁小姑娘的命，车子从她的左腿上轧过去，好在众多亲邻的帮助下，捡回了一条命，留下了现在的诸多伤疤和尚未痊愈的伤痕。

听完了她的讲述，我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可在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伤感，她依然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着她的经历。我转过头，给她挑拣了几件合身的衣物，

“来试试，喜不喜欢？”

她高兴地笑着点头。

“喜不喜欢上学？”

“喜欢，”

“你是不是班上成绩最好的？”

“我数学考了94分，语文考了89分。”

“很不错！”

“我们班上还有考98分的，”

“那你要努力哟！”

她点了点头，

“姐姐也在上学吧，成绩好不好，你们两个谁长得高？”

“姐姐和我在一个学校，我们一起去上学，姐姐比我矮，她的作业还要问我怎么做。”

“那你要多帮帮姐姐，让她多吃饭，好好学习！”

“我会做很多事，洗衣，烧饭，打猪草，挖洋芋，给爷爷喂药，自己吃药……”

“会不会忘记吃药？”

“不会，我每天都在吃，还有这个，”她拿出了上次我们送她的小手表和小药盒，比划着这些药如何分装到药盒，什么时间吃药…..

命运多舛，车祸后小姑娘被查出HIV感染，而姐姐则逃过了一劫。带上药和送她的衣物，离开前，她和奶奶特意找到我表示感谢。看着她们远去的蹒跚的瘦弱背影，我不禁感叹，一个年仅8岁的小女孩，能挑起生活的重担，淡定从容地讲述着不幸的经历，坚强乐观地面对生活的磨难！纵然生活可能会带给我们太多的考验，我仍要报之以微笑。前路虽漫漫，或满布了荆棘坎坷，或充盈着黑暗迷茫，唯有坚强，才可去追逐希望的曙光！

感谢社会帮助这些孩子们，让他们坚持治疗，让他们上学读书，我们作为首都的医者，我们要通过我们的努力，帮助他们，和他们一起坚强的面对，共同追逐希望的曙光。

北京佑安医院驻美姑：郭娜